第10章 暗归(第1页)
蕉芸轩考验舞伎用的虽是热水,却也只是温热,只是为了给舞伎心理施压,所以直到孟得鹿发出惨叫,众人方知一直被她顶在头上的是一碗开水!
梅如忙惊恐申辩方才虽是自己将碗放到孟得鹿头上的,却并不知道水是谁倒的,更不知那水的温度!
众人更是大呼小叫地围了上来,对孟得鹿嘘寒问暖,每个人的神情都看不出半点虚假——这也是自然,想要在这弱肉强食的平康坊里安身立命,学会做戏只是入门伎俩。
一缕青丝从头皮烫落,孟得鹿捻起一闻,便嗅到了浓浓的麻油味道,想必是那看自己不顺眼的人怕开水凉得太快,还有意在水中添了厚厚的麻油保温吧……
漫香虽为店主,但为了维护都知的权威,店里舞伎的选拔去留一向交由婵夕定夺,怎奈孟得鹿的舞技实在平庸,婵夕沉吟片刻硬是没有挑出一点可以夸耀的地方,只得话锋一转,提及前日不良人来查案时的情景。
“若不是这丫头当时替你说了几句公道话,只怕你还得再在狱里吃上几天苦头,她也算是于咱们店有恩,再加之人是在咱们店里烫伤的,若让她立刻走人,也显得咱们不讲道义,不如就暂且留下吧……”
漫香当即拍板,“自此往后我就是你娘了,店里都是自家姐妹,你和她们一样,跟着我姓黄!”
孟得鹿神情傲然,“多谢娘和师父好心收留,但我还有一事,娘若不能应允,就是钢刀加颈我也不能留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我一生,只能姓孟,断不易姓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娘姓孟!”
人群中响起不满的窃窃私语,婵夕也阴沉下脸,“女儿随娘姓,这是规矩,岂有因你一人破例的道理。”
“孟就孟吧,姓什么不一样吃饭……我得快去小厨房看看!”漫香却顾不上扯皮,从凳子上一个高儿蹦起来,冲进厨房,“那几坛子酥炸羊肉还差着两道工序呢,别让耗子给我偷吃了!”
舞乐伎们的闺房都在二楼,婵夕给孟得鹿安排了卧房,简单交代了几句便退了出来。
楼下的小厨房传出热油沸腾的声音,听店中人说,漫香颇以厨艺为傲,将厨房引为“圣地”,研究重要菜品时从不许其他人随意出入,她自己也不会轻易出来,孟得鹿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,便蹑手蹑脚摸进了她的卧房。
房间里重要的抽屉都上了锁,孟得鹿只能在衣橱和妆奁盒翻翻找找,想找到些与义母有关的蛛丝马迹。
漫香的衣裙与首饰都是成套的,一层层搭配摆放得整整齐齐,没有一件多余,就连她使用过的胭脂水粉也与众不同,比如同样是一盒粉黛,绝大多数女子都会用刷笔从粉饼表面随意蘸取使用,漫香却习惯从粉饼一侧蘸取,这样无论何时打开粉盒,用过的地方都像刀切豆腐似的干净整齐,没用过的地方却是崭新如初——这样的人往往精于规划算计,行事条理清晰,倒与漫香那副“财迷”嘴脸很是贴切。
但是,义母的死亡现场却一片杂乱,全然没有精心布置和收拾过的痕迹,似乎又与漫香的行事风格大有出入……